人脸红。
苏月光莫名想起一个人,心中隐隐发闷。
张玲顺手就将人迎进屋来了,上次可没进屋,水都没饮,这次却是让坐下喝杯茶。
乡下极少冲茶,虽是一文一斤的粗茶。
陈大婶嘴中说着不必如此麻烦,心中却是开心,嘴角扬得老高,说话声音都不自觉大了些。
他们家屋子低矮又破,人家没露半点嫌弃,但看那眼神却是有话要说。
但也没直说,拐弯抹角地说:“你们喜欢吃糕点糖果不,下次可以送些来,之前不是因着荔枝刚出,想着早些让你们尝尝鲜,这才送了荔枝。”
许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说前一家送来的是糕点糖果,在这暗暗打听,又解释上次为何送荔枝。
荔枝在繁茂时不值钱,但刚出时是顶顶值钱的。
之后又说下次还要送,一表心意,二是打听对方意愿。
苏月光心中担忧,揪紧裤管心脏提到嗓子眼,听他娘怎么说。
第三家
张玲道:“不急着吃,这不快农忙了,过了农忙再说。”
说着看了苏月光一眼,莫名说了句:“想留他帮帮忙。”
他娘是真看上这家了,家境还不错,十几亩地。三兄弟分家也能分到四五亩,他们村子土地肥沃,一季产粮五六百斤不在话下,一年两季,税也不高,三十税一,无人头税,更何况在外头还有其他营生。
苏月光心里头越发闷,不懂怎么说。
爹娘回沈东遇说的是他暂时不想,回陈家的是等过农忙再说,这就是在考虑的意思。
陈大婶得了话,心落回肚子,忙道:“要得要得。”
没留多久,带着儿子喜气洋洋地走了。
张玲深深看了苏月光一眼:“人家是真中意你。”
苏月光看向弟弟妹妹,一个个忙着争果子吃,哪还记得沈哥哥。
之后几日还是种香蕉,田地在增多,果苗得跑到更远些的地方去寻,一天天地里忙个不停,更没心思去卖菜。
朝晨下了一场大雨,看着也没有停的迹象。
果林快要种成,没种成的还得寻苗,不着急,急也急不来。
前几日买了些面粉,正好趁着雨天做一做。
面粉是北方的东西,四五文一斤,都赶得上一斤猪肝的价钱,再香也不过是五谷杂粮,寻常人家不怎么能吃到。
也不知北方有没有这种做法,往面粉里磕个鸡蛋,加了水搓一搓,捏成一团一团,放在蒸屉里面蒸。
蒸熟之后才发现不对,跟外头卖的包子馒头蓬松暄软不同,他们家做的这个硬邦邦的。
他们晓得是要发酵,但忘了。
不过没关系,这样也觉得很好吃。
在家里欢欢喜喜地做着硬邦邦的鸡蛋馒头,外头雨停了都不知。
正捧着鸡蛋吃,有人敲开了家门。
还以为是谁,不想又一个媒婆上门。
看到提着礼的少年,苏月光拧了拧眉头。
正是之前卖菜遇到的,二弟那一群猪朋狗友中的一个,倒是没听他说什么混账话。
媒婆来了,没有不请入门的道理。
将人引进去热水烧茶,媒婆茶都没来得及喝,就先介绍起来。
人怎么地苏月光没听清楚,光听着她说在镇上两个铺面。
听多了苏月光忍不住发笑,那少年也笑,人是白净,就是矮些,除此之外说不出哪不好,大人说话时一个劲儿看着苏月光。
苏月光只觉得没趣,偏过了脸,那小胳膊小腿,看着都没他高大,怎么想的?
旁人以为他害羞了,媒婆更甚,刚说起两个铺面,小哥儿还笑了,以为他爱呢。
送他们出门时,媒婆还要拉着苏月光多说两句,那两个铺面有多好,一个月租金多少,光收租就吃穿不愁。
苏月光笑了笑,忍不住问一句:“他几个兄弟来着?”
媒婆噎了一噎,苏月光笑得更开怀了。
下一瞬他就笑不出来了。
他家门口对面是一个谷场,大半年没晒谷子,谷场草木深深,丛丛野草后挡着个身量颀长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