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“我们一同借粮,理应心往一处想、劲儿往一处使,有什么话不能说开?”
沐川偏头看向别处,又变成秤砣。
“你平日沉默寡言,刚刚却忽然说那么多,就像……被问到痛处,破了大防。”
“我活不了多久,死前想放纵一次不行吗?”
“你弱冠还未娶妻,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,想放纵也放纵不起来吧!”
傅初雪故意说些偏激的话,势必要撬开秤砣的嘴。
却见沐川面色平静,眸底无波,不禁暗叹:这都不还嘴,是真能忍还是……真萎?
傅初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,胡乱骂了一通,话说到这份儿上,沐川还不交代为何盯着哑女,就说明哑女身上的秘密非常重要。
傅初雪给了个台阶,“你若将我当合干,就告诉我为何盯着哑女看;若不说便是想与我割席,就明天自己去见卢自明。”
沐川终于开口,“你我二人同去借粮,知县相迎我只身前往,与情理不符。”
傅初雪骂架从未输过,必定将顶嘴的骂到心服口服。
“侯爵见不见知县全凭心情,卢自明怎敢挑我们的理?”
“既知粮库无粮,为何还要走过场?”
“说什么心系天下,不过是阿谀奉承的形式主义。”
傅初雪骂了将近一刻钟,沐川就静静听着,时不时抿两口茶,傅初雪骂到口干舌燥,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,倒更像是恼羞成怒破了大防。
“你明日若能从卢自明那借到粮,我便跟你姓,若是借不来粮,便要与所有人说‘世子高风亮节明德惟馨’!”
语毕,摔门而去。
翌日,傅初雪被隔壁重重的关门声惊醒,本想睡个回笼觉,可怎么也睡不着。
万一沐川运气好到爆,卢自明正巧打算开仓放粮,那他……以后要改姓“沐”吗?
不可能!
没有高远王的首肯,卢自明绝不会借粮给延北。
况且就算沐川真借来粮,自己没签字画押,沐川空口无凭,也不能拿他怎样。
傅初雪知道不能意气用事,但就是转不过来这个弯,明明是沐川欠了傅家,他为何要受气?
反正他在沐川眼中已经是个轻浮浪荡之人,再多个“耍赖皮”的标签也无所谓了。
沐川看不惯他,他还看不惯沐川呢!
申时,香味像一双无形的手,生生将傅初雪从床上拽起。
傅初雪擦了擦口水,迷迷糊糊问:“什么味儿这么香?”
焦宝端着药碗,说:“东川侯拿回来的烧鸡,说是卢自明送的。”
倘若沐川借来粮,定会与他邀功,此等行径便是没借来粮,想用烧鸡化干戈为玉帛。
做梦去吧!
傅初雪咕嘟咕嘟干掉苦汤,口中苦味儿与烧鸡香味儿形成鲜明对比,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叫。
身中蛊毒,动怒会伤心脉,傅初雪从未与谁大吵大闹,沐川是唯一一个,让他觉着骂了半宿还不够的。
几日接触,傅初雪品出来,沐川每次有外人在,都会装得彬彬有礼,只有面对他时才会暴露本性。
对付伪君子的最好方法,便是借助外力。
傅初雪说:“去请小妾和哑女。”
果不其然,见叫门的是女声,沐川不仅没撵人,还主动给她们搬椅子。
五个人围在案几,傅初雪坐在沐川对面,二人你看不惯我,我也看不惯你。
哑女望着击退,张张嘴巴,小声啊啊,昨夜天黑看不真切,今日定睛细看,竟见她口中无舌!
沐川很可能是昨夜就发现了异状,所以才会一直盯着她看。
秤砣不会说话,他可以自己问啊。
傅初雪掰了只鸡腿给小妾,笑着套话,“田建议为何要给夫人安排哑巴做丫鬟?”
小妾吃人嘴短,坦诚道:“说是为了制鼓。”
丫鬟不应买吃苦耐劳、得心应手的吗,田建义为何要买个会制鼓的?
傅初雪疑惑,“制什么鼓?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