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让她给问饿了,他眸底波光微转,绽出一抹清浅的笑,“饿,你能帮我么?”
这个“饿”字。
被他拉得余韵悠长。
时值三更,沈衔月不免会错了意,她赶紧用手捂住胸口,“我警告你,你别胡来!”
时倾尘又是好气,又是好笑,倾身俯视着她,“在你心里,我就这般不知轻重么?”
她心说。
不然呢?
时倾尘见她不答言,又是一笑,手上却是松了力道,“衔月,你能为我烧一顿饭么?”
“啊?”沈衔月还以为他是开玩笑,仰脸扫他一眼,“你莫不是饿昏了头,我在家从没下过厨房,连柴火都不知道怎么添,你让我给你烧饭,就不怕,我把你这个府衙给点了?”
“不用你添,我让凤箫给你打下手。”
“你真想吃啊?”
“嗯,真想吃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沈衔月心里忽然有点慌,“你不会又打什么坏主意吧?”
时倾尘摇了下头,他俊逸清绝的脸庞常年没有什么表情,恍若万丈之巅的积雪,冰冷,恒亘,惟有望向她的时候,才会泛起片片裂痕,“做完之后,我就放你们走。”
“真的假的?”
“真的。”
沈衔月黛眉轻蹙,他不是这样贪吃的人,若非出了什么事,他断不会这般轻易放自己走。
时倾尘瞧着她的样子,又是一笑,“你若不信,我给你起个誓。”
“不。”沈衔月忙拦住,生怕他之后又要说什么“不得好死”之类的云云,“我信。”
沈衔月左手握勺,右手持刀,在庖屋里走来走去,她认真打量着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器皿,琢磨着待会能用它们做些什么吃食,她没跟时倾尘扯谎,从小到大,莫说烧饭了,除了半夜偷点心吃,她连庖屋的门都没进过,如今可不是难为坏了。
凤箫半个身子搭在灶台上,看她忙来忙去却又什么都没做成,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“二姐,我觉得你不像是来烧饭的,竟像是来刀人的,瞅瞅这架势,这气度,让二姐在庖屋里烧饭当真是屈才了,像二姐这样的巾帼女子,就应该上战场,代为旌表,巡列三军!”
沈衔月瞪他一眼。
“不说话,没人把你当哑巴!”
凤箫支起身子,俏皮地吐了吐舌头,“二姐,要不这样吧,这顿饭,我帮你做,不过,你得答应我一件事。”他怕她不依,赶紧伸出手指比划着,“就一件。”
沈衔月将信将疑。
“你会做饭?”
凤箫挠了挠后脑勺。
“其实我也不是很会,但估计比你强,我做出来的,好不好吃不知道,至少保证是熟的。”
沈衔月轻轻蹙了下眉,这话,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嘲讽自己,好吧,虽然她不服气,但她也不得不承认,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只能保证无毒,别的,就不敢保证了。
“行,你说吧,什么事?”
凤箫眼珠一转,嬉皮笑脸地凑了上去。
“二姐,你能不能对少主好一点,别总那么凶巴巴的,少主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,可你每次总要惹少主伤心难过,我看着少主的样子,也怪心疼的,少主真的是特别特别好的人。”
沈衔月闻言,不自觉垂了垂眼睫。
是啊……
的确是特别特别好的人……
她手中的锅铲轻轻敲着灶台的边沿,一声又一声,响在岑寂荒芜的夜里,听来分外清晰。
“凤箫,你同我说实话,时倾尘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?”
“没有啊,少主那么厉害,能遇到什么难事啊,没有的事儿,你就别瞎想了。”
沈衔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木柄。
“那他为什么突然就肯放我走了?”
凤箫嘻嘻一笑。
“二姐,这你就不懂了吧,俗话说得好,小别胜新婚,少主现在就算留住了你的人,也留不住你的心,还不如把你放走,时间长了,你自然就知道你心里装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了。”